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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1/12 16:30:16   
日日行经的道旁,长着两棵开花的树。一棵在小区出口,花红灼灼,绚如烟霞;另一棵在单位入口,花如绿米,静若翡翠。从一棵树走向另一棵树,日子便有了生命的迎候。自去年小暑始,忽然生出对时光与草木的兴致,亦借以开启了文字和节气同行的年度之旅。这是一段奇妙的体验。时间,不再是日历与钟表的计量,而是月下草丛的蟋蟀,窗前映雪的寒梅,是庭前燕归来,陌上杨柳青。“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亘古天地,充盈着生生不息的力与美。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生”为创世之源,“冲”为相搏之力,“和”为平衡之美。阳至极,阴始生;阴至极,阳始生。大道不偏亦不倚,宇宙无极而太极。形上世界的抽象,摇曳如一尾阴阳鱼。从此,天人相谐,物我无间,众生相爱。屋顶,山峰,星空......时空一层一层打开,直至意识到这个蓝色星球上的一切“实有”,无不周而复始地旋转于“虚空”之中。时空如此浩渺,却不妨碍我们聆听天地的深情。江南的春雨那么轻,那么柔,是不是出于对幽花嫩叶的天意垂怜?清明的天宇那么澄澈,那么干净,是不是为了迎候那自净土归来的魂灵?那一枝北国的青色麦穗,将满而未满,是不是饱含至满则亏的人生提醒?节气的天空下,时间是众生的语言,生命是对话的密码。致广大,而尽精微。因为节气,一片樟树叶由嫩红到老红,会激起生死的叹息;一朵寂寞野花的幽蓝或洁白,会引发美丽的惊叹;一树蝉声或一行雁阵,会传递冷暖的消息;而风雨雷电、草长花开,又会接通先民最初的忧惧与欢欣......当自以为是的盔甲悄然卸却,我们开始重新打量这个各美其美的世界。你发现,每一种生命的形状、质地、色彩、气味、声音,乃至明暗、强弱、虚实,都那么无与伦比,又这样独一无二。当我们从可以名状的物性中发现不可名状的神性,眼、耳、鼻、舌、身才会打开另一重审美的境界,生命也才会呈现出不可思,亦不可议的庄严。群山、长河、落日、草木、鸟兽,无一不是时间的孩子。它们,以各不相同的方式为时间赋形,或如山间明月,或如空谷幽兰,或如溪涧清音。时间不再只是线性和虚拟,空间不再只是方向与丈量。天地之间,充盈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生命气象,亦充满着对时间与空间的敬意。每年立春、立夏、立秋、立冬那天,居庙堂之高的皇帝必然率百官迎春于东郊,迎夏于南郊,迎秋于西郊,迎冬于北郊。四时与四方,纵横交织;历史和世界,生生不息;云朵与大地,心心相印。节气里的生命智慧,是天地和万物的前世约定,亦是诗与美的风云际会。在农耕的天空下,最大的力量是种子,最美的姿势是耕耘。“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关乎粮食与蔬菜,更关乎人生和哲学。“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的初夏诗句中,有山与水的清新配色“;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風)”的“画九”风雅里,有冬和春的深情相拥......天地有节,四时有节,生命有节。欲望如杂草疯长,心灵与自然疏离。越是意识到心为物役的生命之痛,越是感觉到“节”的发音是一声朴素而深刻的提醒。节制,节律,节令。此间深意,并不仅仅因为二十四节气赫然进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更重要的,它本身就是时间上游的一泓清澈智慧。而今,在烟花盛开的庭院,在明月朗照的井边,在坑坑洼洼的青石板上,我不知道,还有多少稚嫩的童音会在时间深处发出那清脆的回响:“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本文系《天地有节:二十四节气的生命智慧》序言,标题为编者所加。)作者简介:黄耀红,系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教育学博士,硕士生导师,凤凰网专栏作者,出版有《百年中小学文学教育史论》《吾土吾湘》《话里有话》《湖湘语文》《不一样的语文课》《给教育一个远镜头》等多种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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