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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在希望的田野上新民晚报

发布时间:2023/1/15 9:16:43   

明日芒种,意味着农业生产进入“夏收、夏种、夏管”的“三夏”大忙季节。

“芒”的意思并不复杂,字典上的解释是:“某些禾本科植物种子壳上的细刺”。但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字,如果只会抠字眼,“芒种”就是一笔糊涂账。

儒家经典《周礼》说:“泽草所生,种之芒种。”东汉儒学大师郑玄解释,“泽草之所生,其地可种芒种。芒种,稻麦也。”显然,“芒种”是名词,稻麦的意思。如果引申为动词,就是种稻种麦的意思。很多人就不理解了,麦有芒,但芒种的时候不是种麦子而是割麦子。水稻倒是这时候种,但稻子的芒很短,或者说几乎没有芒,只有“针尖对麦芒”,有谁听说过“针尖对稻芒”?所以很多人肚子里有些疑虑,“芒种”这个名字是不是取错了。

其实,“芒种”作为一个节气名称,“芒”是广义的,涵盖了稻和麦;“种”也是广义的,涵盖了收和栽。“芒种”意味着稻和麦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古人取名字是极其慎重的,尤其是给永恒的时间取名字,“芒种”的取名,体现了古人的大局观、整体观。

因为不明白这个道理,有人就解释为“忙种”,这就有些扯,“忙”“芒”同音,但是两个字,没有见过它们在其他场合通用过。但是,“忙”确实是这个季节的特征。忙什么呢?忙着割麦子,忙着栽水稻,都是事关饭碗的大事。

先说割麦子,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做陕西周至县尉时写下《观刈麦》:“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男女老小都出来割麦子、拾麦穗了。白居易面对百姓生活的艰辛,对自己不事农业生产但仍能丰衣足食感到愧疚——比起李杜,白居易的一生是幸福的,“何处花开曾后看,谁家酒熟不先知”的他,始终体谅着底层的老百姓。艺术家有没有深切的人文关怀,是伟大和平凡的分水岭。

然后是插秧。不同的地方插秧有早有晚,同一个地方插秧也有早有晚。但差不多都在晚春到芒种之间。“一把青秧趁手青,轻烟漠漠雨冥冥。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南宋诗人虞似良写的是春天插秧,因为题目叫《横溪堂春晓》;“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南宋诗人翁卷写的是农历四月插秧,因为题目就叫《乡村四月》。而同是南宋诗人,陆游《时雨》则明明白白写的是芒种插秧:“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

割麦子辛苦,插秧更辛苦。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插秧是最苦最累的体力活,没有之一。长时间站在水田里,弯着腰,一手拿着秧苗,一手分成一小撮,一撮一撮插进田里,竖成列,横成行。不一会儿,腰就累得受不了。更何况,还有背上的骄阳,水里的蚂蟥——这家伙叮在腿上,拼命地吸血,即便扯下来,也像在腿上打了一个洞一样,半天血流不止。

然而,写插秧的诗歌,都有田园牧歌式的宁静,都写得最有诗情画意,并不是诗人不知稼穑之艰辛。是因为这个季节很累,很辛苦,却也很美,很幸福,田野上每一棵秧苗,都是美好的希望。所以,再苦再累也不抱怨!事实上,在我老家皖西南山区,插秧是一年之中最开心的事情,那种发自肺腑的开心,不亚于秋收。秋天收获的是喜悦,春夏播种的是希望。

二十四节气中,“芒种”和“谷雨”的命名直接与粮食有关。而粮食,从来是一个严肃的话题。不管是农耕社会,还是工业社会,或是信息化社会,粮食都是根本。“民以食为天”,“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所以,中央每年的一号文件一定是关于农业农村农民的文件;所以,为了农业补贴,大国之间经常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国士袁隆平先生的远行,激发起全民的哀惋之情。(韩可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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