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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振振教授杂谈文史四十宋代爱情词的现

发布时间:2024/9/19 13:5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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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振振博士年生,南京人。现任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古文献整理研究所所长。兼任国家留学基金委“外国学者中华文化研究奖学金”指导教授,中国韵文学会会长,全球汉诗总会副会长,中华诗词学会顾问,中央电视台“诗词大会”总顾问、《小楼听雨》诗词平台顾问、国家图书馆文津讲坛特聘教授等。曾应邀在美国耶鲁、斯坦福等海外三十多所名校讲学。

宋代爱情词的现代意义(4)

又有晁补之。宋张耒《晁无咎墓志铭》载其知齐州时,“岁饥,河北民流,道齐境不绝。公请粟于朝,得万斛,乃为流者治舍次,具器用。人既集,则又为具糜粥、药物,公皆躬临治之,凡活数千人。”(《柯山集》卷十二)其传世之词近一百七十首,颇有爱情之作。录《满江红·寄内》一首曰:“月上西窗,书帏静、灯明又灭。水漏涩、铜壶香烬,夜霜如雪。睡眼不曾通夕闭,梦魂争得连宵接。念碧云、川路古来长,无由越。〇鸾钗重,青丝滑。罗带缓,小腰怯。伊多感那更,恨离伤别。正是少年佳意气,渐当故里春时节。归去来、莫教子规啼,芳菲歇。”见《晁氏琴趣外篇》卷六。

又有周邦彦。宋强焕《片玉词序》曰:“溧水为负山之邑,官赋浩穰,民讼纷沓,似不可以弦歌为政。而待制周公元祐癸酉春中为邑长于斯,其政敬简,民到于今称之者,固有余爱……。”(附见明毛晋汲古阁刊本《片玉词》)其传世之词凡一百八十余首,颇多爱情之作。录《夜游宫》一首曰:“叶下斜阳照水。卷轻浪、沉沉千里。桥上酸风射眸子。立多时,看黄昏,灯火市。〇古屋寒窗底。听几片、井桐飞坠。不恋单衾再三起。有谁知,为萧娘,书一纸。”见《片玉集》卷六。

又有张孝祥。孝宗时“知平江,府事繁剧,孝祥剖决,庭无滞讼。属邑大姓并海囊橐为奸利,孝祥捕治,籍其家,得糓粟数万。明年吴中大饥,迄赖以济”。后任荆南湖北路安抚使,“筑寸金堤,自是荆州无水患。置万盈仓以储诸漕之运,民德之”。见《于湖居士文集》后附《张安国传》。其传世之词凡二百二十余首,颇多爱情之作。录《木兰花慢》一首曰:“紫箫吹散后,恨燕子、只空楼。念璧月长亏,玉簪中断,覆水难收。青鸾送碧云句,道霞扃雾锁不堪忧。情与文梭共织,怨随宫叶同流。〇人间天上两悠悠。暗泪洒灯篝。记谷口园林,当时驿舍,梦里曾游。银屏低闻笑语,但醉时冉冉醒时愁。拟把菱花一半,试寻高价皇州。”见《于湖居士文集》卷三二。

类似的例证还有不少,限于篇幅,不能遍举。耐人寻味的是,在宋代爱情词的作者中,绝看不到那些臭名昭著的巨奸大恶、民族败类,如蔡京、秦桧、张邦昌、刘豫、贾似道等人的名字。这说明了什么呢?

中国古代儒家的先圣孔子主张“泛爱众”(《论语·学而》)。他的学生樊迟向他问“仁”,他答曰:“爱人。”(《论语·颜渊》)。先贤孟子也说:“仁者爱人。”(《孟子·离娄下》)又说:“仁者无不爱也。”(《孟子·尽心上》)孔子和孟子所说的“泛爱众”、“爱人”,当然不专指男女两性之爱,而是泛指对整个人类(不包括率兽食人者)的爱。然而,男女两性之爱,是人的本能,是最基本的人性之一;男女两性关系是一切社会、民族、国家的细胞。因此,孔、孟之所谓“泛爱众”、“爱人”,又必然是包括着男女两性之爱在内,并以此为重要基础之一的。我们很难想象,一个丝毫也没有“儿女情”的人,会去爱自己周围的其他人,会去爱自己的民族、自己的祖国,会去爱社会,爱整个人类,从而为这一切去奋斗,去牺牲,成为“英雄”或仁人志士。清谢章铤《眠琴小筑词序》曰:“人必先有所不忍于其家,而后有所不忍于其国;今日之深情款款者,必异日之大节磊磊者也。”(《赌棋山庄文集》续集卷二)《儿女英雄传》亦曰:“有了英雄至性,才成就得儿女心肠;有了儿女真情,才做得出英雄事业。”这两段观点相同的议论,后半截或许说得太绝对了,但前半截却真可谓至理名言。虽然我们不能肯定,凡有“儿女情”的人都无一例外地爱社会,爱人类,爱自己的民族和祖国,都无一例外地能够为之奋斗,为之牺牲,成为“英雄”或仁人志士;但有一点可以断言,凡爱社会,爱人类,爱自己的民族和祖国的人,能够为之奋斗、为之牺牲的真正的“英雄”,必然是富于爱情或富有对爱情之美好向往的人——因为他们最具有人性,最具有爱心,最近于孔、孟之所谓“仁”。

当今世界,人与人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利益冲突和矛盾斗争。冷漠与疏远,猜疑与戒备,乃至仇恨与杀戮,恐怖与战争,如梦魇一般困扰着全人类。要想改变这种状况,当然离不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政治的成熟,但更重要的还是人文精神的提升。试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具有仁爱之心,都具有人性,都具有人道主义的精神,都以全人类的共同利益为自己之幸福的先决条件,都能够身体力行这样的基本准则,那么这将是一个多么和平、多么美好的世界啊!这是我们每个教育工作者的义不容辞的历史责任。

然而爱心、人性、人道主义精神的养成,又不能只依赖质木无文的说教,最有效的教育还在于文学艺术的陶冶与潜移默化。而作为文学之精华样式之一的诗歌,其陶冶与潜移默化人之性情的功能是不可小觑的。诚如两千年前的《毛诗序》之所言,“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它可以“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包括宋代爱情词在内的一切时代、一切民族的那些充满爱情、爱心、人性的诗歌作品,其现代意义,都可以作如是观。

(完)

作者/钟振振编辑/冯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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