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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美宋词张先山亭宴慢有美堂赠彦猷主人

发布时间:2023/11/30 15:2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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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亭宴慢·有美堂赠彦猷主人

张先

宴亭永昼喧箫鼓。倚青空、画阑红柱。玉莹紫微人,蔼和气、春融日煦。故宫池馆更楼台,约风月、今宵何处。湖水动鲜衣,竞拾翠、湖边路。

落花荡漾愁空树。晓山静、数声杜宇。天意送芳菲,正黯淡、疏烟逗雨。新欢宁似旧欢长,此会散、几时还聚。试为挹飞云,问解寄、相思否。

有美堂:旧址在杭州吴山东麓的山巅上,现位于吴山茗香楼处。嘉祐二年(年),梅挚知杭州,宋仁宗作诗《赐梅挚知杭州》有“地有湖山美,东南第一州”之语。为表达对皇帝的感激,也是为杭州人民带来荣耀,遂修建有美堂,欧阳修作《有美堂记》。

彦猷:唐询其字,曾修起居注,授知制诰。后又外放杭州、苏州等地为官,一度累迁至右谏议大夫。

紫薇人:指唐询。唐宋时,称中书舍人为紫薇人。唐询曾任修起居注,官职等同于中书舍人。

故宫:这里是指五代吴越国君钱镠在杭州凤凰山下所建之都城。钱镠(—年),五代吴越建立者。公元—年在位。杭州临安人,字具美,一作巨美,小字婆留。

鲜衣:华服、美服。成语有“鲜衣怒马”。语出《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虞将军欲与之鲜衣。”

拾翠:语出曹植《洛神赋》:“或采明珠,或拾翠羽。”古代女子常拾取彩色的翠鸟羽毛作首饰,后代指女子游春。

杜宇:传说中为古蜀国开国国王,号为望帝。死后化为杜鹃鸟,亦称子规鸟。暮春时节,昼夜鸣叫,声音凄切。蜀人听见鸟鸣,都传言是望帝。王安石《将母》:“月明闻杜宇,南北总关心。”

逗:逗引、招引。李贺《李凭箜篌引》有:“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挹:拿、取、牵引之意。杜甫《十六夜玩月》:“旧挹金波爽,皆传玉露秋。”

词之上片张先从环境声音入手,“宴亭永昼喧箫鼓”,在这样漫长的白天里,有美堂的宴饮伴随着丝竹箫管的演奏终日未绝。抓住远处悠扬的箫鼓声这一细节,来侧面烘托出热闹的欢宴气氛,这是一个远景镜头,却先声夺人,给读者以听觉感受。“倚青空、画阑红柱”,宴饮中的人物依然没有露面,张先将叙述视角聚焦在宴饮场所——有美堂上。晴空万里之下、青山之上,有美堂画阁红阑金碧辉煌,四周草木茵茵。这是张先目之所见,利用色彩的对比进行视觉冲击,以现代人的审美眼光来看,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视觉撞色。从听觉和视觉两种感官体验进行铺排,以衬托有美堂宴饮之人超然的身份地位。“玉莹紫微人,蔼和气、春融日煦”,正面描写唐询,因他曾任起居郎中称之为“紫薇人”。君子素来以玉比德,张先称赞唐询德行高尚,为人又宽和有礼,使人如沐春风。以玉比附,是对古代儒者最高的礼赞,也符合赠词的文体风格与要求。“故宫池馆更楼台”一句,以五代时期吴越国的故城代指杭州,描写了城市的繁盛,楼阁连苑鳞次栉比,娱乐生活又丰富多彩。李煜词中曾有言“凤阁龙楼连霄汉”,以之来形容宫室之富丽堂皇,张先亦用此法,同时照应了上句“画阑红柱”之语。“约风月、今宵何处”运用了《南史·徐勉传》“今夕只可谈风月,不宜及公事”的典故,正所谓“真名士自风流”。宴饮通宵达旦,但丝毫无损于词人们风流潇洒的儒雅形象。城市繁荣稳定,杭州又有第一州的美誉,使得宋代文人享乐之风极盛,白日欢宴还未结束,就又开始思考入夜后如何消遣清欢。“湖水动鲜衣,竞拾翠、湖边路”,水边佳人衣着光鲜、容貌姣好、妆容出众。杜甫《丽人行》诗中有“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而曹植笔下《洛神赋》中描绘洛水之滨则言“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张先没有直接写歌女的容貌、歌舞、曲艺,却隐约勾勒出这些女子的才情。他将杭州入夜后,这样一场男女约会的风流佳事,写得婉转含蓄却又意蕴高妙。这也从侧面烘托出宋代文人虽流连诗酒,但并不是沉迷于男欢女爱,而是追求一种清隽高雅的情趣。

词之上片围绕着宴会的欢愉展开叙述,词之下片张先将词中的情感挑明,与欢宴寻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下片第一句“落花荡漾愁空树”,起句极为突兀,与上文形成转折。既点明季节时序——春末夏初,又通过繁花落尽的场景聚焦,连树上都弥漫着愁情,盛极而衰的失落情绪扑面而来。“晓山静、数声杜宇”,杜宇就是杜鹃鸟,也叫子规鸟。李白诗中有“杨花落尽子规啼”,杜宇啼声凄楚,寂静的山中时而传来几声鸟鸣,更显哀切。这又是一处声音的描写,用杜鹃哀鸣来牵引起读者的愁思。“天意送芳菲,正黯淡、疏烟逗雨”,再次突出时序,进一步铺陈。白居易诗中说“人间四月芳菲尽”,春已逝、天将暮,寂寥之中又见烟霭迷蒙,微风吹过夹杂着雨的气息,暮雨将至,风雨欺花、美景不再。晚清常州词派大词人张惠言亦有《水调歌头》曾言:“晓来风,夜来雨,晚来烟。是他酿就春色,又断送流年。”极言这风风雨雨、雾霭轻烟断送了春光,可谓沉痛之致。“新欢宁似旧欢长,此会散、几时还聚”,张先从韶光易逝想到欢乐短促,这次聚会之乐再也不似过去的聚会那般快乐、那般长久,因为马上终将分离,唐询即将离任而去,更不知何时能够重聚。如果说词之上片是“赏心乐事”,那么下片便是“怨别伤春”。这种转折是张先对物候、对时序的强烈的敏锐感知力所造就的,可以体会到张先在纵情狂欢的诗酒年华里,对时光的流逝、人生苦短有着细腻的感触。聚会是短暂的,分离之期转眼就要来临,乐中含悲。当然,更可以从“新欢转眼会变成旧欢”这样一种角度来进行另外一种理解,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的“新欢”终究是会变成“旧欢”的,那么不管是现在的“新欢”还是不断成为追忆对象的“旧欢”,都将成为我们不可回避的悲哀。“试为挹飞云,问解寄、相思否”,词之末句借景抒情,把自己对终将分别的唐询的思念,寄托在了天空的飞云里,请“飞云”寄出自己的离情与不舍。张先营造出了一种无法言愁的客观情况却又要表达情绪的主观情感的矛盾意境,于不合理处痴言更不合情理的念想。构思精巧,借云传情,异想天开却又无理而妙。毛滂《惜分飞·富阳僧舍代作别语》中有:“今夜山深处,断魂分付潮回去”,将自己的心神交付给江潮,送给相思之人,可谓异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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