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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子规不知归》主播静谊08:10来自情感研究所

何事子规不知归

曹焱迪

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杜鹃说过话了，它独自一个在房间里跳跃低飞得倒也轻盈，闲时把绿萝葱茏碧透的嫩叶轻啄几下，乏时便用金光细碎的翎毛覆了全身。唯一一件它勤奋地热衷于做的事是站在一堆唐诗宋词上扯着嗓子叫:“不如归去——”

我问它:“要归去哪？”，杜鹃歪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嘶哑着叫起来。

正好书上说:“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我便恍然大悟:“哦——要归去东风里啊？”

杜鹃摇摇头，眼里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泪光。

这是我第N次不理解它了，我向来知道这只鸟有丰富的鸟生经历。它身上曾带了胭脂水粉的香气，在小姐佳人的脂粉奁里藏匿着；它曾携了半世硝烟，在古旧屏风的刺绣里藏匿着；它从一首诗活到另一首词里，从而使生命穿透了千年；最后，它从我书页里飞出来时，差点没把我惊到地上。它歪着头对我说:“我是杜鹃。”

“什么品种的？”

“不如归去——呃，诗词里的杜鹃。”

这是我和杜鹃友谊的开始。随着彼此认识的深入，我读“杜宇声声不忍闻”时，它告诉我，这是只闺怨的杜宇；我读“杨花落尽子规啼”时，它告诉我，这是只伤别的子规。

“我在每一句有杜鹃的诗句里都待过。”说完，它又得凄厉地叫起来:“不如归去——”

它告诉我，诗句的作者太苦了，所以它每到一首诗里，都会拼了命地叫着那句话，想提醒诗人放下眼前的执念，可是没有一个诗人去理会它，他们只是将它作为一个普通的意象，写完诗后继续痛苦。

“叫得我咳血。”它张大了喉咙。

它说，李重元那首词里的姑娘太可怜了，终日望君君不至，弄得整个人憔悴不堪。它便过去劝她:“别想他了——不如归去——”可她却说它的叫声“不忍闻”，于是继续以泪洗面，梨花带雨，独立黄昏。

它说，不舍得离开的人那就别走了呗。于是它飞到即将远行的游子旁劝道:“不如归去——胡不归？”可游子说它的叫声“愁杀人”，于是一切无可挽回的，孤舟万里，故里椿萱，遥遥无期。

它说，有些人误会它了，它是希望的化身，希望的化身，希望的化身，不是绝望的化身。它便跑到颦儿那句“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的诗里劝着颦儿:“我是唤春并非送春的——不如归去——”可是黛玉最终也没能从她的诗债情债里解脱出来，于是依旧临风洒泪，对月伤心，难逃香消玉殒的结局。

“他们根本不听我的嘛。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或死了。”泪光化成了泪雾，薄薄地轻笼在它的眸子上。

我很难过，我说:“鸟儿呢，是林梢和流云间划过的影，是初春和仲秋里遗落的歌声……”我走过去，轻轻抽掉了它嫩黄爪子下压着的诗卷，“杜鹃鸟啊，你不应该看这些诗。”

杜鹃别过头去，扇动翅膀在屋内盘旋飞行了几圈，眼眸里不知是因为泪水还是因为阳光而泛着斑驳的执拗的光点。末了，又极凄厉地叫了一声:“杜宇——不如归去——”……

作品简介：

我向来觉得鸟通灵性，故而古代诗词文赋里常以鸟为意象，而杜鹃常被看作凄惨的点缀。人的执念有许多种，有时也会化作遗憾，当你遗憾之时，是否听到一声细细的啼鸣？“归去”，“归去”，在无限的悲劝与哀鸣中，即便是鸟，也陷入无尽的魇。

作者简介：曹焱迪，渭高学子，06年狮子座女，喜欢诗词，在写文章上处于摸滚带爬的摸索阶段。

朗读：静谊，山东人，生长在陕西，喜爱舞蹈、音乐、朗诵，瑜伽，游泳，崇尚优雅健康的生活理念。现为深圳唱启文化芳草朗诵艺术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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